由教务处主办,人文学院承办的名家讲坛“人文科学的基本功——以历史学为例”,6月8日晚七点半在教五203课堂举行。当晚天气异常炎热,课室里又没有空调,但不到七点钟可坐150多人的课室已座无虚席,当满头白发的讲座主讲人蔡鸿生教授走进课室时,台下的师生不约而同地报以热烈的掌声。 蔡鸿生教授上世纪五十年代毕业于中山大学历史系,曾师从陈寅恪、岺仲勉等史学大师,从事历史研究和教学五十多年,主要从事中西文化交流、宗教文化、岭南佛教史、广州对外贸易等方面的研究,著作等身,知识广博,其所著《唐代九姓胡与突厥文化》、《俄罗斯馆纪事》、《清初岭南佛门事略》、《中外文化交流史事考述》、《仰望陈寅恪》、《学理与方法》等著作早已蜚声学林,广为传诵。他虽然已从教学一线上退下来,但仍然勤于思考,笔耕不辍,不断有新著问世。这次应邀来我校作学术演讲,之所以选这样一个不太时髦又不太吸引眼球的题目,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他对自己从教几十年“反思的产物”。十多年来,高校在扩招、扩容的超常发展中,在教学和科研的跳跃式发展中,对专业基本功的训练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因此,他决定将这个似乎有点老生常谈的话题再加以新的阐释,希望引进更多的共鸣,寻找更多的知音,
让基本功训练回归大学教育的应有位置。
在倪根金副院长作简短的简介之后,蔡教授开始了他精彩的讲课。什么是历史学?“求事物之变迁之迹,而明其因果者谓之史学”。蔡教授用国学大师王国维的话解释道。那怎样进行历史研究?其基本方式就是“张果老倒骑驴”,他诙谐地比喻道,人向前走眼向后看,历史研究也是如此,向后看是为了更好地向前走。那人文科学究竟该练好哪些基本功呢?
“读书先识字”,基本功就从识字开始。也许有人会说,我都是大学生了,是硕士、博士了,还用识字吗?“当然要,我自己就经常觉得自己识字太少,注意!是识字而不主认字。”针对大家的不解,蔡教授解释道:认字,只是知道一个字的浅层意识,识字,则要求了解一个字的全部涵义,包括其演变、转借、通假、衍意等,由形声意组成的中文是很微妙的,人文科学的人尤其要加以注意。比如说,“道路”二字,其本义是什么呢?其实就是“蹈露”,被人走过而显露出痕迹,我们常说的路是人走出来的,就是它的本义。再如“婚”字,其原意是“黄婚之际抢女人”,这反映的正是古老的抢婚制;再如“媒”字,媒者,谋也,谋和两性。就是让两个不相识的男女相识而相和。
“哦,原来如此”,台下的听众不时小声感叹道。蔡教授的奇思妙解,不时让听讲的同学发出会心的微笑。
所以陈寅恪先生说道:凡解释一字即是作一部文化史。在座的各位千万不要轻视“识字”的基本功,特别是我们的汉字还有繁简之分,我们现在学的是简体,而我们五千年的文化典籍都是用繁体字记载的。所以我们的训练程序应该是“识字→造句→作文→著书”,中国是不能跳过任何一个环节的,如果没有练好识字的基本功就去著书是相当危险的。
就历史专业而言,除了识字,还有哪些基本功夫呢?因为历史研究不可或缺的基本内容就是时、地、人,即时间、地点、人物,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年代、地理、官制,又因为这些内容都记载于各种典籍、书本之中,所以目录学也是基本功。以中国史而论,年代、地理、官制和目录,每一样都不是轻而易举能弄明白的。就以我们居住的广州而言,现在是一个省会城市,历史上它曾称为番禺、南海、州、郡,其地理范围是不断变化的,而管理这里的官员有令、郡守、刺使、观察使等,其职权、级别如何,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还有目录学知识,中国典籍浩如烟海,哪些书是真书,哪些书是伪书,哪些版本可靠,哪些版本不可靠,这都不是简单的问题。对人文学科而言,还有一个要点就是要有“通识”,不能成为专而不通的人,因为人文学科是相互联系的,不能追求片面的专门而成为有知识无常识的人。所以,归纳我上面的讲话,历史学的基本功可概括为:读书先识字,牢记时地人,在通识上下功夫。
因为没有空调,台上的演讲者挥汗如雨,台下的听讲者汗流满面,但没有人离场,没有人交头接耳,大家被蔡教授精彩的讲学深深吸引。一个小时的讲座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当大家还兴趣盎然的时候,蔡先生按时结束了自己的讲演,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的提问、互动时间,同学、老师们纷纷提出问题与蔡教授交流,前来听讲提问的即有本科生、研究生,还哲学、历史、法律等专业的老师,还有一些已经毕业的同学从网上知道消息后也赶回来参加听课和互动,对大家的提问蔡教授用简洁而风趣的语言一一作答。整个活动在热情、紧张而又轻松、活拨的氛围中结束。
讲座开始之前,蔡鸿生教授在倪根金副院长、何方耀教授和殷小平博士陪同下,参观了农史室特藏书库和美丽校园,对农史室的丰富藏书赞赏有加和对半个世纪后华农校园巨变感慨万端。
(文/何方耀)